宋绫罗被九团私下放了，宋绫罗得了一匹汗血宝马，作为回报，宋绫罗告诉了九团，她之前在永南遇见过逍遥侯。具体的位置，当然要他自己去寻找。

宋绫罗骑着马，并没有出佛陀寺，她找到了皇后。她知道，只有皇后这里，才是最安全的。

“你不怕我把你重新交给黑奴？”皇后娘娘的禅房偏僻，她似乎是故意想要远离人群。

“娘娘当初都有心放我一马，如今怕也是会助我吧？”宋绫罗并不怕，当初皇后娘娘有心放她走，只是她一心一意想要弄清楚黑奴的身份底细，所以分析错了两人的心思。

皇后娘娘的房子有些阴暗，太阳落山后，阴影就占据了大半间屋子。

“本宫并不知道你是宋绫罗，如果知道的话，照样不会放过你！”皇后娘娘的声音依然平静，带着一些瞧不起人的轻蔑。

宋绫罗笑了笑，“娘娘，太子殿下想必已经与娘娘说明详情了吧？”

阴影里的皇后娘娘神色微变，手里的佛珠瞬间暂停转动。

“你如何知道？”皇后娘娘压低了声音。

宋绫罗笑了笑，“初闻太子噩耗，娘娘都恨不得杀了我泄愤。上次在佛陀寺下，竟有心放我一马。想来是殿下向你解释了原委。”

皇后娘娘并不说话，身上隐隐冷意毕现。

宋绫罗接着说，“娘娘，既然您与太子都有心脱离黑奴的控制，何不与陛下联手？或许成功的几率更大些。”

“哼”皇后娘娘冷笑一声，“与他联手？当初若不是他，平王何至于尸骨无存？”

宋绫罗微微皱了眉头，“娘娘，您与陛下都是黑奴手中的棋子。都中了黑奴的计谋而已，娘娘与陛下何苦暗自较劲，转而便宜了他人？”

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？”

皇后娘娘终于是来了兴致，宋绫罗的手紧紧握住。事到如今，她只希望萧玉和给她送来的消息是真的。

不由得摸了摸胸口，索性黑奴把萧玉和之前寄来的信都看了，才转到她手上。萧玉和在信里，总是说些相思味苦一类。

这最后这一封，他似乎是没了兴趣。直接递给了她，却不知道，这里面告诉了她，关于皇后最重要的事。

“我只问，娘娘觉得受控于人的感觉可好？”

皇后娘娘久不回话，似乎是陷入了沉思。宋绫罗看见几滴晶莹的泪珠滑落，皇后娘娘鼻头微酸。

“我那个哥哥，一辈子野心勃勃，世事都在他的算计之中。当年皇上如此用心设计也不见得讨了什么好处，如今我能如何？”皇后娘娘幽幽一口气，宋绫罗听见阵阵脚步声传来。

“有人来了，娘娘可有藏身的地方？”

宋绫罗并不想别人知道她就在这个地方，九团的那匹汗血宝马，被她送给了前来上香的一对年轻夫妇。

这个时候外头脚步声凌乱，想来是黑奴已经发现了她的消失，开始着人寻她了。

皇后将她的床帏指了指，宋绫罗连忙躲进去。

“听说座上关的那个人跑了，也是够本事的。”皇后身边的嬷嬷端着一盘香进来，边换香边同皇后说。

皇后面色不屑，“他不是事事机关料尽？如今怎么连人会跑都算不出来。？”

“说是九团左使放的人，左使也不见了踪影。”嬷嬷碎碎念，“也不知道那个人是什么样的本事，左使那么忠心的一个人，竟能叛了座上。”

“你以为谁都能像你一样对他死心塌地？”皇后娘娘这话里有话，嬷嬷弄香的手愣住。

微微叹了口气，她从青葱年少，熬到了如今头发花白。“再是忠心又如何？他都说了，我不是他命定的人。”

皇后微微抚了抚，额头嘴角不由的讥笑，“不是命定之人？就这种托词你也信？他都快一百岁的人了，也没得见他所谓的命定之人出现。说白了，他在乎的就是他的富贵荣华。”

皇后面无表情，心里却是波涛汹涌。命定之人，如果不是亲眼所见，她如何也不会相信，真的有这个人的存在。方才听宋绫罗一番言辞，大概还并不知道她自己就是黑奴的劫数。

皇后心中看得见摆脱束缚的希望了，但是却要表现的和平时无异。

嬷嬷不再说话，大多时候，多说无意。

“娘娘当初倒是觅得那个人了，还不是真心错付？”嬷嬷似有些不甘心，说出来的话，似是有些故意。

皇后的手猛地握住扶手，“若不是遭人陷害，我们何苦……”

嬷嬷摇了摇头，“娘娘终究还没有明白过来，若是当真相爱，怎么会连一点信任都没有？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娘娘？”

“你别说了，滚出去！”皇后动了怒，脸上情绪毕现。

嬷嬷瑶颜猛然觉得自己失言了，自打当年朱含礼要她来守护他的妹妹。就算皇后娘娘再是对她冷淡，这么多年，她和皇后娘娘之间，至少没有如今这般针锋相对。

“娘娘，对不起。”

“滚！”

皇后又狠又冷，瑶颜也不知道她今日为何就要同她顶嘴。

黑奴多年来，从来下手狠厉。今日下了一纸追缉令，却只是将人追回，还要求完好无损。

那个宋绫罗她听过，朝楚恭王妃的外甥女。太子隐姓埋名成就出来的状元郎。她突兀的出现在黑奴身边，虽然一次又一次的告诉自己不可能，但是心里莫名有一种极不好的预感。

嬷嬷瑶颜走了，宋绫罗从床帏购出来，皇后脸上的怒色犹在。

“娘娘，当年皇上会出现在你房中，也是被人设计。”宋绫罗决定趁热打铁，只要与皇后娘娘达成联盟，他们对黑奴的胜算又能增加几分。

皇后缩紧了眼睛，“你知道？”

皇后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子，五官虽然精致，但皮肤因为吃了药有些黝黑，瘦弱的让人有些担忧。当年的事，知道的人本就少。这么多年过去，当年的事，早就模糊了。

“娘娘难道就没有想过，明明是陛下的孩子，为什么会早早出世整整两月？为什么流言蜚语会一直针对引爆陛下和平王之间的矛盾？为什么平王一定要尸首分离？”

宋绫罗问得很慢，但是恰恰问到了皇后多年来的疑惑点上。

皇上这个人，近些年虽然多疑惑了些，但是当年尚算仁义。对平王的处置，当真是惊讶了众人。

“那些都是陈年旧事，何必再提？”皇后娘娘声音微微发颤，这些事，她不是没有想过。也不是没有想过去细细调查一番，可是她害怕，害怕结果是她心里怀疑的那样。

宋绫罗微微变了脸色，“娘娘往事可以不再计较，可是娘娘当了一辈子的傀儡，难道还甘心自己的儿子往后也做一辈子的傀儡？”

宋绫罗这话点醒了皇后，她说的不错。朱含礼号称半仙，寿命不短，就是如今她老了，他都还是当年的模样。朱含礼多年谋划斡旋，为的就是通过控制帝王而控制天下，以保他的王权富贵。

如今皇上已经老了，下一任君主，就是他操控的对象。

“不，卿儿，不能再像本宫一样过一辈子。”

皇后像是在喃喃自语，却又像是下定了决心。

“你们有何打算？”

皇后娘娘这是打算与陛下结盟了，宋绫罗一时间词穷。皇上肯定是有打算的，只是一直都不曾与她说。毕竟她宋绫罗的能力，皇上还没有看到。

“娘娘下定决心了？”宋绫罗觉得自己一定不能露了她不受皇上信任的底，毕竟这是她的第一步打算。弄清楚黑奴的身份，顺带与皇后达成协议。

皇后并没有回答宋绫罗，“娘娘若是当真有心合作，不妨把控制陛下的药，方子写出来。如何？”

皇后娘娘这一回当真是把宋绫罗好一番打量，“黑奴还是九团告诉你的？”

宋绫罗笑了笑，摇摇头，“娘娘觉得他们谁会告诉绫罗？”

“那你是怎么知道，本宫是灵药阁的阁主？”

“猜的！”宋绫罗说的干脆，皇后抽了一口冷气。

“不愧是过目不忘的状元郎，我怎么觉得朱含礼故意在你面前露了佛陀门，是一项错误的决定？”皇后娘娘觉得有趣，不由得理了理衣物。朱含礼向来自负，不把这个“劫数”放在眼里。

“和本宫说说，你还发现了什么？”

宋绫罗心下了然，“发现的东西多，为了先表诚意。绫罗给皇后说说，佛陀寺四宫阁的阁主。娘娘看看绫罗说的对否？”

“说！”

“佛陀门，有座上黑奴一位，左右使者两位，四宫阁主四位。四宫阁主，灵药阁是皇后娘娘。灵音阁，应该是方才那位嬷嬷。灵武阁，是太子岳丈项成将军。灵文阁，应该是我的老师宁远。”宋绫罗说的分毫不差，皇后娘娘嘴角隐隐有一丝笑意。

“你是凭什么断定四宫阁主的？”皇后娘娘觉得黑奴也许真的是到时候了，眼前这个小姑娘，竟然可以在佛陀门隐秘工作做的那么好的状态下发现了蛛丝马迹，而且分毫不差。

宋绫罗笑了笑，“敏锐的观察，和……直觉……”

皇后娘娘很是满意，她忽然有一种相信，眼前这姑娘，有可以与黑奴一博的成本。

皇后娘娘除了是朱含礼的妹妹，当年还师从萧鼎，又饱读药书。朱含礼一直对皇后娘娘珍惜，两人是兄妹血亲是一方面，另一方面不外乎是因为，她是难得的药学奇才……

一张薄薄的方子递到宋绫罗手中，“这方子我做的出来，却解不出来。你拿着怕是……”

“无妨，娘娘有此诚心，绫罗定当报了陛下，还望娘娘到时候可以协助才是。”

皇后娘娘久不说话，宋绫罗紧紧看着她，久久才微微点了头……